那么肖彰呢？他会梦到什么？他是否会梦到她站在那座地下牢笼里的所作所为？他又会有什么感受？

    陈怡静欲言又止，最后只问：“那你做这些梦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？”

    肖彰：“当然高兴啊。”

    他马上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了，又囫囵着找补：“我的意思是，做梦啊……有梦做挺好的，还不错高兴啊。”

    陈怡静愣住：“啊？”

   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？

    “有时候梦到高兴的事就会高兴啊。”肖彰含糊其辞，也抛出一个问题给她，“不过你为什么特地找我来问这个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陈怡静转过身，扶着内置栏杆向外远眺。

    夜色深重，万籁俱寂，前路只有无尽的黑暗。

    她的思绪也还没有理清。

    他在一边耐心等待，没有等来她的回答，只等到又一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你之前说你想杀我。那现在呢？”

    肖彰陷入更久的沉默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杀意仍旧像烟瘾一样时刻在发作。

    陈怡静了然：“那我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陈怡静，我之前还说了，我绝对不会动手的。”肖彰给这句承诺加上前提，“任何情况。”

    她去看他。

    寡淡月光正照拂他面容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，他的双眸里浮着决绝的坚持。

    陈怡静没有应好。

    他尚且没有找到那股杀意的 源头，可她已经有一种预感。她和他正在靠近那个源头。

    “你不相信我吗？”肖彰又认真地说，“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。”

    看来是这种许诺太苍白了，毕竟口说无凭，她也很难有理由相信他。

    可他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强有力的佐证。

    ——他到底该怎么去证明一件在他看来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呢？

    “我想说的是。”陈怡静轻轻打断他的苦思冥想，“我也是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嗯？”

    陈怡静清晰地说：“只要是我，只要我知道是你，我就绝不会伤害你。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，但我希望你也记住这一点。”

    肖彰一时错愕，他很少在陈怡静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。

    这种克制、不安却执拗的神情就此镌刻进他的记忆，漫过他内心悲喜交加之处，开始侵蚀他灵魂的纹路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记住了。”最后他说。

    -

    /各位乘客，列车已经抵达第二象限寒露区。请拿好行李，依次下车。/

    搭乘限际列车的第四天上午10点，列车准时到站。

    陈怡静和温佳出门时，肖彰和余思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。

    一下车，人chao便如浪一样四面八方涌起来。

    西装革履的白领拎着公文包奔向扶梯，背着编织袋的大爷从对面的火车下来，几个少年又吵又闹地跑过月台。

    陈怡静当即察觉不对劲：“怎么会有老人和小孩？”

    温佳：“这些人是npc吧。”

    她们放眼望去，人头攒动的车站内并不全是玩家，更多是行色匆匆的各种路人。这些路人既没有佩戴手环，也无法查看姓名和数值。这时周雨歆拉着吕慧丽也下了车，几人便一块儿出站。一走出车站，她们久违地看到了一个钢筋水泥的城市。

    行人像代码程序一样规律地穿梭在红绿灯交替的斑马线上。来往车辆呼啸而过，十字路口的引擎轰鸣此起彼伏。马路对面的商场外墙上落着巨幅广告。

    周雨歆不由自主地说：“好像……就好像回到了现实一样。”

    肖彰：“确实啊，好久都没看到这么多人了。”

    陆陆续续还有其他玩家出站。

    对面大楼那长达70米的裸眼3d巨屏上打出一行字，吸引了全体玩家的瞩目。

    /欢迎各位玩家来到寒露区。/

    /玩家一旦踏入寒露区，即视为同意参与寒露区副本。/

    /副本将在游戏人数达到500人时正式开启。/

    /目前人数：209人。/

    /寒露区一共有30个居住点，各位玩家可在副本开启前选择心仪点位入住。/

    视野中有两栋建筑物突然变成了醒目的红色，同时在建筑上方都跳出一个标识【0/15】。

    “那就是居住点吧？”肖彰说。

    他说完，其中一栋的标识就变成【3/15】。

    “看来每个居住点是有人数上限的。”温佳说，“去晚了就没了吧。”

    其他玩家也都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，纷纷出发去抢占居住点。